Interior 363
在繪畫、電影、文學等創作領域中,評論家作為一個既貼近又疏離的角色,往往讓創作者們對其抱著複雜的心思,但當評論家轉身成為創作者,過往的評論都會成為檢視自身作品的標準,面對這樣的壓力,建築家藤森照信在深思中找到了突破口。
「45歲前我從事建築研究,滿腦子都在觀察、思考別人的建築,卻發現和現代建築不甚合拍」,在自然資源豐富的環境中成長,藤森照信發現現代主義建築與自然格格不入,「這些工業革命後培育、誕生出的建築受到科學技術牽引,排除了自然」,因此,在「神長官守矢史料館」一案中,原本受邀為業主推薦建築師的他,決定接下此案,於45歲「轉行」成為新人建築師。
他回顧歷史探索建築的本質,認為過去說到印象深刻的「建築」,多有為宗教服務的印象,但在尼采說出「神已經死了」後,人們開始探索屬於「人」的建築,「所以我們在新藝術運動(Art nouveau)時期的建築上可以看到,女性身體姿態之美、植物造形之美,我想,這種美的感動,是現代建築遭遇瓶頸時的突破口。」尤其在人類打造建築的原初,就是從眼前所見的植物開始,這樣的印象留存在歷史的長流中,經由藤森照信之手再次形塑建築與植物交融的可能。
「科學取代了神之後,發展一日千里,但卻太過嚴肅、不夠溫柔,我希望鋼筋、水泥等現代建築的材料能更加貼近人,並透過我的建築重新傳遞植物帶給人的感動。」第一階段,他利用科學技術讓自然披覆、附著在建築之外,第二階段,再以累積的經驗將植物融入建築。
以「神長官守矢史料館」為例,其本體仍是鋼筋混凝土構成,但在外披覆了在地的木板與石瓦,並使用混入稻梗的砂漿仿造土牆的質感。此案規模雖小,卻成功摸索出一條與過去他所評論的建築家們十分不同的道路,「如何與在地的風土、歷史對話」將建築和環境間的割裂感重新縫合,成為其建築設計的核心之一。
日本建築大師-藤森照信
有趣的是,這樣一個特立獨行的建築家,其作品卻獲得隈研吾「雖然不曾看過卻讓人感到懷念」的評價,但他的回答依舊出人意料,「我自己並不太清楚自己建築的懷舊感的根源是哪來的」,他認為動物都有喜怒哀樂,但懷念是一種人類獨有的感情,非生存所需,而且大人才會感到懷念而小孩不會,表示其是一種時間和自我認同的累積。「在我從未去過的國家也曾感受到懷念之感,我有點驚訝,我想還是有個重要的根源,就是自然材料的使用是國際共同的語言,比如使用土或樹木,雖然呈現的建築型式不同,但那種和自然間的親近感,是走到哪裡都一樣的。」
此次他受台灣TOTO與台灣YKK AP之邀前來分享建築思考與實踐,不可免俗被詢問到對於台北的印象,拜訪台北多次的他,也在台北留下過作品,在他眼中台北作為一個盆地城市,他期待「人和山的距離很近,若這裡的建築能多思考一些和環境的關係,多利用在地的素材和傳統的建築技術,相信也能打造出特別但又能讓人產生共鳴的建築。」當建築逐漸形成樣貌,台北將可能成為帶給藤森照信驚喜的那座「不一樣的有趣城市」。
台灣TOTO與台灣YKK AP邀請到日本知名建築師-藤森照信來台演講。
撰文Yueh-han Yang